第 78 章_相国嫡女与侯府家的傻子g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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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78 章

  季容矜一路策马扬鞭出了城,心中始终提着一口气,她不敢回头,怕自己多看一眼便会心软。

  粮草军马已然备好,左青骑在马上对她拱了拱手“季大人。”

  季容矜对他点了点头,目光一一扫过身后士兵,这些人神情严肃,纪律严明,大多都在整理自己的行囊包裹,很少有人抬头看她。即便有,也只是一扫而过,目光平淡。

  这些人对她,只有下属对长官的服从。

  季容矜捏着藏匿于袖中的香囊,脑海里闪过许多人的面容,目光逐渐沉稳坚定。她勒了勒缰绳收回目光,与一侧的江楠语交换了个眼神,道“走吧。”

  行军兵马浩浩荡荡地离开,向来热闹的京城似乎也因这离别变得沉寂起来,如一潭平静的水,底下暗流涌动。

  季府。

  季太傅埋首伏于案前,手中毛笔写写停停,断断续续。不知想到了什么,目光愣愣地盯着前方,直到敲门声响起,他才打起精神,将手中的信折叠压在书下,道“进。”

  紫色身影缓缓出现,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。

  季太傅有些诧异,道“夫人,你这是”

  季母走到他身边,将托盘放下,又轻柔地将那碗端出递给他“累了吧,喝一些醒醒神。”

  季太傅看了她一眼,低头,又看了她一眼,惴惴不安地接过那碗喝了口汤,将其放在一边,道“夫人,今日是怎么了”

  季母也不跟他绕弯,直接道“你有事瞒着我,所以给你下了点听话粉,要么直接告诉我瞒着我什么,要么你就等着受罪。”

  这所为的“听话粉”并不是能让人说真话的东西,只是一种喝了后会让人浑身发痒的药粉,这种不痛不疼却又让人难以招架的痒感,很少有人能撑过一刻钟。

  季太傅面上表情不变,苦笑道“我哪有事瞒着你啊”

  季母平静地端起那碗汤递到他唇边,吐出一个字“喝。”

  她的力气不是很大,只将那碗抵到了他的唇边,季太傅稍一转头,便能躲开。

  可他还是张口喝了。

  一口气被灌了不少下去,季太傅呛得咳嗽了两声,没等季母说话,便道“阿亭,你还记得我大乾史书上记载的三百年前我大乾战败楚国之时吗”

  季母看了他一眼,表情顿了顿“记得。”

  三百年前,大乾与楚国之战战败,整个北部被楚军肆意侵袭屠杀。

  楚国人生性残虐,大乾战败后,他们如过境之蝗,在大乾境内烧杀抢掠奸孺,更有以人为靶,进行杀人比拼取乐。

  他们无恶不作,在大乾这片土地上释放自己残忍的天性。

  那段时间,是大乾历史上最为灰暗的一段时间。九州大地一片疮痍,血色染红晚霞,阴风悲泣残垣。

  季太傅目光遥远,似乎穿破眼前的虚空,回到了那段时间,平静的表情逐渐变得沉痛“所以夫人,这样的历史不能重演。

  ”

  季母抽回自己的手“季沙鸿,你是不是要死了”

  季太傅沉痛的表情一顿,蜷了蜷手指,喉头有些发干,他知道自己骗不过她,可如今这么直白地面对这个话题,除了不舍外,他竟愧疚的说不出话来。

  “是。”他闭了闭眼,干涩道“对不起,阿亭,我”

  “你去吧。”

  季沙鸿一怔,抬起头看她。

  梁婉亭表情平静,侧过脸看向原处“若是以你一人之死能救的了整个大乾,我不会拦着你,这是你为人臣子该做的,只是我不能跟着你一块去死。”

  季太傅与季母感情十分要好,在做出这个决定前,季太傅也曾想过她会与自己一同离去,正是因为如此,他才不敢与她说,独活对两人中的谁而言,都是残忍的。

  “你为了一己之私已经让矜儿苦了前半辈子,我不能也自私地随你去,让她后半辈子也在痛苦中度过。”季母轻叹道“你去吧,我会带着矜儿好好生活。”

  “阿亭。”季太傅眼眶湿润,落下泪来,将季母揽在怀中“对不起。”

  人们常常觉得选择死亡的人更勇敢,可季太傅却觉得,选择活下去的人才最为勇敢。

  死亡只痛苦那一时,可活着的人却要用余生去接受这一场漫长的凌迟。

  半个月后的一个早晨,季容矜一行人终于到了乾楚边际之城平楚城。

  隔着一段路,季容矜便看见了一干等待的人影。站在最前方的穿着银甲,气势摄人,正是曾与她见过几面的林不悔。

  而他身侧的马上坐着的,是一个劲瘦英俊的年轻男子,正是林长存,比之去年,他黑了些,也健壮了不少。

  原先还有些稚气的脸,如今已然消去稚气,多了几分成熟。

  季容矜下马走到林将军面前施了个礼“见过大将军。”

  林不悔轻微地点了下头,道“辛苦季大人长途跋涉,如今到了,便好好休息几日吧。”

  季容矜站好“多谢将军体恤。”

  “嗯。”林不悔说完,将目光看向了她身后的士兵,语气严肃了些“全军听令,休整一日,明日跟着大军一同操练。”

  “是”

  季容矜回眸看去,只见这些士兵一个个精神振奋,声音洪亮,眼中闪着某种信仰的光。分明先前一个个的还是精神萎靡的模样,见到林不悔后,恨不得今日便开始训练。

  她收回目光,看向林不悔“明日我也跟着一同训练。”

  林不悔目光顿了一瞬,只有短短一瞬便恢复正常,颔了颔首道“在守军纪的前提下,季大人想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
  言外之意,训练与否随她心意。

  林长存也因这句话将目光看向了她,上下打量她一眼,又撇开了头,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嗤。

  季容矜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,一旁的江楠语可就不干了。

  她原本对林长存就没

  什么好印象,赶了一路的行程又疲惫异常,眼下见着林长存这么嗤季容矜,撸起袖子就要去怼他,被季容矜一把拉回。

  江楠语瞪她“你拉我干嘛”

  季容矜低声“咱们刚来,这是人家地盘,收着些。”

  江楠语点点头,学着林长存的样子,插着手臂从鼻尖发出一声冷嗤。

  林长存额头青筋一跳,转身离去。

  季容矜笑了笑,也跟在林将军身后往住处赶。

  到底是护送粮食一路过来的,军中虽然禁酒,却也好好招待了季容矜。

  吃饭时,林长存就坐在她对面,身边围了一圈亲兵,时不时抬头看她,说着些什么。

  相比于他那边,季容矜这边就显得要冷清很多。

  江楠语一一瞪回那些视线,低声与季容矜道“可显着他了,人多了不起啊。”

  季容矜弯唇轻笑,撕下一块羊肉吃下,斯斯文文的模样又惹得对面几人频频投来视线。

  江楠语愤愤地咬了一口肉泄愤“这些人鼻孔都要撅到天上去了,你怎么忍得了的”

  季容矜放下手中羊腿,低声“来了。”

  “什么”江楠语没听懂她说什么,余光却瞥见一双脚落在了两人不远处。

  “季大人,听闻您是从小林将军那里学的武功,我们打不过小林将军,便想与你讨教讨教。”

  江楠语抬头,只见一个八尺高的壮汉站在两人面前,一脸憨厚地摸着头对季容矜笑。

 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,这个大块头的话既贬低了季容矜,又明里暗里地抬高了林长存。

  江楠语看着他的身形,又暗自比对了一番季容矜的小身板,深觉此人厚颜无耻。

  她给了季容矜一个“你行吗”的眼神,季容矜点点头,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。

  这么些日子来,即便在最忙碌的时候,她也没有忘记练武这回事,对付这大汉想必也没问题。

  军营时常有这种比拼,但此次的比拼对象,显然很能吸引众人。

  士兵们自觉给两人让开一处场地,有人跑远哟呵“老狗要和新来的大人比武了,快来看啊。”

  “老狗胆子真大啊,不怕给那位大人打出点什么事来,到时候他可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
  “别这么说,万一那大人真有几分本事呢。”

  “哈哈哈哈”

  还在吃饭的士兵一边相互交谈着一边往两人的方向走,他们互相嬉笑着说这场比赛,言语间显然把季容矜当成没什么本事来捡军功的官家子弟。

  大块头站在季容矜对面,仍旧是憨厚的模样,对她恭敬地拱了拱手“大人,我叫苟活,您叫我老狗就可以了,请您指教。”

  季容矜笑笑“季容矜。”

  互报姓名后,苟活便对季容矜点了点头,下一瞬,砂锅般的拳头直面而来,他的动作很快,不过季容矜早有准备,侧脸躲过这一拳,早便蓄力的手朝着苟活胸口打去。

  苟活反应很快,一击不成,双手快速在胸口交叉以手臂挡她的拳。

  两人互相没讨到好,分开一段距离后,苟活抬头看她,露出一个笑“没想到季大人打人挺痛。”

  季容矜笑容收敛了些“没想到你反应这么灵活。”

  是了,苟活块头虽然大,可反应却很迅速,两人打起来不分上下,季容矜胜在灵活,好几次差点被打中,又险险避开。

  季容矜心中郑重起来,心想,不过是军营里一个兵卒,竟然也让她这么费力,看来她的确练得不到位。

  她在这边反思自己,却没看见军营里围观兵卒的反应。

  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,愣愣道“季大人看着弱不禁风的,竟然能和苟活不相上下”

  苟活此人天生神力,反应又快,在军营里几乎挑战了所有有功夫的人,就连林将军与他过完招后都说,军中论起单挑实力,苟活必然排名在前三。

  前一前一自然是林将军父子,不过据说当时苟活挑战林长存时,林长存险胜。

  而如今,军营中又要出现第三个能与苟活过招的人了,这个人还是他们先前看不起的小白脸。

  小白脸季容矜现在压力很大,苟活此人不仅打人极疼,还专门攻人下三路,季容矜一边在心中唾骂他一边后退与他打。

  林不悔不知何时从营帐中出来看了好一会,诧异过后,便皱了皱眉。

  身经百战的他自然能看出来,季容矜武功虽好,却不会用苟活那般下三滥的打法,这于她而言,并非是好事。

  季容矜显然也意识到了,苟活的打法越来越无章法,几乎是专挑她的下三路打。

  一来一去,季容矜气的脸都红了,再一次双双退回后,季容矜第一次采取了主动进攻的打法。

  她猛然冲着苟活的胸口攻去,速度极快,但显然苟活反应也极为迅速,他瞬间便用右手格挡在胸前,另一只手挥击而去。

  这算是一换一的打法,只不过苟活对自己的力气与耐打度都很自信,所以几乎认定,在这一击后,两人之间胜负便会分晓。

  然而,当那拳头距离自己堪堪只有一小段距离时,面前的人忽然弯腰往后倒去,苟活心中暗道不好,然而已经来不及了。

  他的大脑清晰地向他传递了“蛋碎”的感觉,苟活瞳孔猛地收缩,一张脸迅速失去血色,直直捂着小腹下出倒在了地上。

  鸦雀无声,只除了苟活痛苦的。

  一阵沉默后,江楠语才像反应过来般跳起来叫道“赢了老季你赢了”

  周围的士兵才后知后觉回过神,难以置信地同时用力鼓着掌,叫道“季大人行啊,这么厉害。”

  “就是,没想到季大人竟然也会攻这下三路,这真是惊到我了,方才我还以为如季大人这样的人不屑于这样的打法。”

  “确实,不过确实精彩,尤其是季大人最后那一下,简直就是孤注一掷式打法,若是老狗稍微留点心,眼下倒下的怕就是季大

  人了。”

  一片称赞声中,季容矜擦了擦额头的汉,走到苟活面前道“承让。”

  她虽然踢了苟活下三路,却也知道收着力,苟活面色苍白地从地上抬头,声音颤抖道“这次是我大意了,没想到季大人也会攻人下三路。”

  季容矜朝着苟活伸出手,笑了笑道“是,若是你觉得不服,随时可以再找我打。”

  苟活借着她的手站起,面色苍白地摇摇头道“不了,季大人的确有实力。”

  他一瘸一拐地离开,留下季容矜在原地不断接受着那些手痒之人的挑战。

  林不悔在远处看了一会,目光逐渐变得赞赏,旁人或许看不出,但林不悔能看出,苟活方才的失败是必然的。

  当他从心里觉得季容矜不会攻人的下三路时,他就注定会败了。

  而季容矜怎么想的他不知道,但无论是从一开始隐忍不攻等待最后这一击,亦或是中途突破底线转攻苟活的下三路,都让他认识到,他或许不该小看此人。

  她的成长,是迅速的。

  春越过夏又到秋,自季容矜离开京城后已经过去半年了。

  这半年来,她每日随军训练,从不懈怠,不仅如此,时常会给自己额外加些训练,只有如此,才会忘记京城中的人与事。

  那只香囊的味道已经淡了,季容矜很少会将它拿出来,只有偶尔过于想念时才会拿出来看一看,嗅着里边的安神香入睡。

  阴雨下了好几日,天气迟迟不晴,仿佛预兆着什么。

  半夜惊雷让季容矜忽然惊醒,她起身看着帐篷外的天气,眉宇不自觉锁紧。

  此时此刻,千里外的京城中,季府上下乱作一团。

  一片慌乱中,听到有丫鬟的尖叫“季太傅,季太傅的头没了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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